姜黎一夜无眠，脑中都是雅戈夫的影子。

　　第二天上班，她决定为昨日的话向拉莫夫道个歉，好好和他谈一谈。如果他执意想上战场，她不拦。

　　然而当她推门而入时，拉莫夫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，只剩一床被子被整齐的叠好了放在床尾。

　　桌上是一些面包和一封短信。姜黎拿起那封信，内容如下：

　　亲爱的姜黎姐，很抱歉，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在回部队的路上了。我知道你心存大义，只是作为朋友，你太在意我个人安危了。但是，姜黎姐，你知道吗，为苏维埃而战是我的梦想，是我一生的荣耀。国土沦陷，我怎么能独善其身，苟且活着会让我比死更难受。从进入莫斯科军事学院的那一天起，我就已经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。我相信，您的未婚夫作为一名军人，他也有着与我一样的想法。请为我们感到骄傲吧！对了，你的胃不太好，我留了一些面包给你，你一定要好好生活，期待与你的再一次相遇。

　　他终究还是走了，信纸滑落在地上，姜黎颓然得靠着墙坐下。

　　她当然知道他们为国而战是多么伟大，其实从内心深处她是支持他们为了消灭法西斯而奋斗的，她只是为自己而感到悲哀。

　　可怜无定河边骨，犹是春闺梦里人。

　　姜黎想起了语文课上教的这句诗。只是，与诗中的女子相比，她更可怜。她的爱人已经死在了战场上，而她的朋友现在也要重回战场，去迎接一个未知的结局。

　　史书中会记载男人们如何如何抛头颅、洒热血，只解沙场为国死，何须马革裹尸还，何其豪迈！而那些男人背后的女人，如何思念她们的爱人、如何从天黑坐到黎明，寸寸柔肠、盈盈粉泪，这些都太负面、太微不足道了，没有一本书会记。

　　作为苏维埃男儿的爱人、朋友，姜黎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临时的港湾，他们从她那获取慰藉后，便又整装待发，重新出征。

　　姜黎从未在心底真正的恨过他们，相反，她很爱她的爱人和朋友，很爱很爱。

　　只是，她感到深深的无力。

　　就像抓不住云和风一样，她留不住雅戈夫，也留不住拉莫夫。她曾经也拥有过完美的爱情和真挚的友情，可现在，她留不住爱情，也留不住友情。

　　她什么都留不住。

　　姜黎突然感觉嗓子一甜，一口鲜血喷出，落在信纸上，溅出了一朵血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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